月亮与六便士名著读后感
威廉·萨默赛特·毛姆的小说《月亮和六便士》,是一本关于梦想与追寻的书,小说讲的是,一个英国证券交易所的经纪人斯特里克兰德,本已有牢靠的职业和地位、美满的家庭,但却迷恋上绘画,像“被魔鬼附了体”,突然弃家出走,到巴黎去追求绘画的理想。他的行径没有人能够理解。他在巴黎不仅肉体受着贫穷和饥饿煎熬,贫病交加,躺在小阁楼里奄奄一息,若不是朋友相救,几乎一命呜呼。而且为了寻找表现手法,精神亦在忍受痛苦折磨。经过一番离奇的遭遇后,他最后离开文明世界,远遁到与世隔绝的塔希提岛上。他终于找到灵魂的宁静和适合自己艺术气质的氛围。他同一个土著女子同居,创作出一幅又一幅使后世震惊的杰作。在他染上病双目失明之前,曾在自己住房四壁画了一幅表现伊甸园的伟大作品。但在逝世之前,他却命令土著女子在他死后把这幅画作付之一炬。
这样一个一心追求艺术、不通人性世故的怪才,全世界都在追逐着梦想,斯特里克兰德却在追逐他的噩运,更准确的说是一个被梦想俘虏的人在追逐自己的噩运。别人的人生是在不断做加法,他却在做减法。人的每一种身份都是一种自我绑架,唯有失去是通向自由之途。所以斯特里克兰德拒绝再做“丈夫”、“爸爸”、“朋友”、“同事”、“英国人”,他甩掉一个一个身份,如同脱去一层一层衣服,最后一抬脚,赤身踏进内心召唤的冰窟窿里去。小说里的那个“我”问他:“难道你不爱你的孩子们吗”?他说:“我对他们没有特殊感情”;“我”再问他:“难道你连爱情都不需要吗”,他说:“爱情只会干扰我画画”。别人也许会同情他的穷困潦倒,他拿起画笔时,却觉得自己是一个君王。这样的人当然可恶。他的眼里只有自己,没有别人,自私,没有责任心,不屑和“社会”发生任何关系。但他又很无辜,因为他的眼里岂止没有别人,甚至没有自己。他不是选择了梦想,而是被梦想击中。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我必须画画,就像溺水的人必须挣扎”。如果说他与别人有什么不同,就是他比别人更服从宿命。梦想多么妖冶,多么锋利,人们在惊慌中四处逃窜,逃向功名,或者利禄,或者求功名利禄而不得的怨恨。但是斯特里克兰德拒绝成为“人们”里面的那个“们”。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
读完这本书,我的脑子定格在查尔斯的最后时光。一个太平洋孤岛的丛林深处,一间简陋土屋里,那位因病而毁容的老人,坐在自己描画的满墙壁画中,聆听波涛汹涌的颜色——对,那时他已经失明,只能聆听颜色,金色是高音,黑色是低音,白色是微风,红色是尖叫。我承认,此情此景不能唤起我丝毫的怜悯,因为心中唯有敬畏——骇然与敬畏。我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宁静。我想这就是传说中的胜利。虽不信神,我想这就是那个人们应当在胸前划一个十字架说“阿门”的情景。
他的头脑里只惦记一件事,仿佛生来就是为这件事而来。他为了能做到渴望的这件事,可以抛弃一切,完全出自内在的激情和热情,有种“时不我待”的契机,如若不去做这事就会感到时时不安与惶恐,完全没法生存及生活下去。可以说,他的整个身心全都被这件事给拽住了,就像他给自己挖了一个洞,有东西拉着他下去,不受自己思想控制。你可以说他“六亲不认”、“太自私了”,但他确实是在做自己认为值得的事情,一件一生未完成的重要事情。他厌倦自己的碌碌无为、按部就班,当别人问他是否会想以前,他笑笑,“我不想过去。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永恒的现在。”
原来,这世界上有一种人,活着只为追求真理,而这真理就是那些自己认可并喜欢的事情。而心心念念做喜欢的事情,什么时候启程都不晚,也许某时像有人指引一般,让你靠近,明白自己来到这世上真正的意义。
斯特里克兰德的人生只能作为理解他作品的一个入口,却不具任何普遍意义上的借鉴价值。相对而言书中真正聪明的倒是二流画家戴尔克?施特略夫,他知道自己不具开创性的绘画才能,便专心画画糊口。他有自己的画室,过着舒适安逸的生活,也具有极高的艺术鉴赏力。他完全明白创作的痛苦,“在美被创造出以后,它也不是为了叫每个人都能认出来的。
要想认识它,一个人必须重复艺术家经历过的一番冒险。”当然,故事里他低估了斯特里克兰德的天才的破坏力,但这只是情节的偶然,不是施特略夫的必然。
施特略夫虽然艺术才能极其平庸,他自己本身只能画些庸俗的题材,水平很一般。但是他能欣赏思特里克兰德的天才,感受到思画中蕴含的艺术之美,即使这种艺术之美还未能被当时的主流审美情趣接受。出于对美本能的向往,他无私地资助思,帮助他。他虽然是个平庸的画家,但是在为人上却有伟大之处。他自己无法创造美,但是他那种欣赏美的才能以及对人的热忱正直,让他变得伟大而不平庸。这是普通人而能伟大的典型例子。我很喜欢他,因为我觉得这是才智普通的人能做到的最高境界了。才能是天赋,不是由自己决定的,但是性情和品味确实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达到的。
施特略夫曾说过的一段话:“为什么你认为美——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富——会同沙滩上的石头一样,一个漫不经心的过路人随随便便地就能够捡起来?美是一种美妙、奇异的东西,艺术家只有通过灵魂的痛苦折磨才能从宇宙的混沌中创造出来。在美被创造出以后,它也不是为了叫每个人都能认出来的。要想认识它,一个人必须重复艺术家经历过的一番冒险。”毛姆让施特略夫这样一个毫无才能的画家来讲这句话,表现出一种特别的张力。一个平凡普通的人,如何超越平庸呢?就是要有勇气去感受体会想象那些天才所经历的思想折磨啊!
斯特里克兰德和施特略夫这两种人生,一个是伟大的不幸,另一个是平庸的幸福,如果一个人能够选择的话,我想大多数人会选择后者,却在选择的同时又都对遥远的伟大趋之若鹜,不断幻想非凡的莅临。但要知道,“伟大”实在是一条灵魂的不归路。如果狠不下心来伤人伤己,那还是施特略夫的路走得更容易些。但即使是施特略夫,因为理解了美,意识到了天才的可贵,也不得不忍受无穷的屈辱与折磨来完成他的理想主义。到最后,真正的理想与结果根本无关,就好象斯特里克兰德必须画画,哪怕失明;而他画画这件事却与画根本无关。
月亮和六便士,理想与现实。正像毛姆说的那样,如果你忙于在地上寻找那六便士,你便不会抬头看天,也便错失了那月亮。”月亮”是美好而遥远的,就像人们追寻的梦想,但追寻的过程也许孤苦,甚至最后会一无所得;‘六便士’象征着世俗、琐碎的生活,但也有其存在价值。你的要的究竟是‘月亮’还是‘六便士’?
月亮与六便士名著读后感(精选篇2)
我们老祖宗曾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月亮和六便士》里的主人公斯特里克兰就是这样一位心有猛虎的人物,他被梦想的烈火紧紧包围,炽热的火焰将他的胸膛里那颗跳动的心脏吞噬,将他推入黑暗无边的牢笼中,他被理想鞭笞得体无完肤,他需要一个摆脱束缚喷薄欲望的出口,绘画成为他释放天性的完美利器。
四十多岁这个年纪,很尴尬。上有老下有小,钱财不多不少。斯特里克兰就在这样一个年纪下,开始了放弃一切追寻梦想的道路。他给妻子孩子留下聊以生存的钱,只身一人在巴黎绘画,饥一顿饱一顿,衣衫褴褛,形如乞丐。比起温暖温饱的家来说,这种放肆的生活反而助长了他嚣张跋扈的气焰和自私自利的性格。画得画就放置在阁楼上,不去推销也不售卖,捉襟见肘的时候借助朋友的帮忙,穷困潦倒得厉害。后来,从巴黎辗转到了塔希提的时候,他的人生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娶了土著人爱塔为妻,安心作画,终于在临终前完成了他最满意的画作。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猛虎——高高在上如月亮般的梦想,谁都希望自己梦想成功的一天。心中涌动着无可言喻的力量,它在不断升起、冲突、翻腾,如那个朗朗如光的月亮看似近在眼前,实际远在天边,伸手触碰不到。梦想在每个人心中都留下了一个缺口,有人在里面看到了天堂,有人将它直接丢弃,并不是所有人能够得到这股神奇的力量。
在《月亮和六便士》里,在“我”的叙述中,描绘了两对追逐梦想的人儿,一对是斯特里克兰和斯特罗夫,另一对是亚伯拉罕和阿列克卡迈克尔。斯特罗夫也是一位画家,从小的时候绘画有点儿天赋,并且自学成才画作得过奖,他后来被送到专业绘画学校进行学习过。但是这样一位人儿却逐渐迷失了自我的绘画才能,随波逐流在茫茫的世俗中了。可是,他却有一颗古道热肠的心,和一双发现千里马的眼睛。在他看来,斯特里克兰是个天才,是个不可多得的千里马。他尽心尽力,甚至贴钱贴妻子地去辅助斯特里克兰,即使被骂得狗血淋头,也仍然坚持去帮助他。斯特里克兰最后的成功一半必须归功于斯特罗夫,虽然这有些讽刺和好笑。这不禁让人想起了高更和梵高,两个赤城热爱绘画的天才,彼此渗透,彼此仇恨。
“我”在搜寻过世三年后斯特里克兰的故事,里面穿插了亚伯拉罕和阿列克卡迈克尔的故事。亚伯拉罕医学界里的天才,在外科手术中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手,并且已经成功晋级为主任。他却意外地将唾手可得的荣耀丢弃在一边,独身去了亚历山大港。这个机会就留给了卡迈克尔,他获得了所有的一切——职位、财富、荣耀。当问亚伯拉罕后悔吗,他说他完全没有后悔,他别无所求,他的生活很完美。他毅然决然地放弃了上帝送给他得以天下的荣耀,他喜欢的是归于平静的生活,他爱上的是趋于平衡的内心力量。
每个人对于梦想的理解都是不一样的。斯特里克兰穷尽一生,只是为了完成心目中最完美的画卷。亚伯拉罕希望得到平静的生活。他俩都是成功的,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一个舍弃了温饱安全的家庭,一个放弃了飞黄腾达的机会。
借助亚伯拉罕和阿列克卡迈克尔的故事,毛姆问出了很多人内心渴望已久的话,“难道做自己最想做的事,生活在让你感到舒服的环境里,让你的内心得到安宁是糟践自己吗?我想这取决于你如何看待生活的意义,取决于你认为你应该对社会做出什么贡献,应该对自己有什么要求。”
太多人说毛姆根据画家高更的人生创造了这部流传百世的巨作《月亮和六便士》,但我觉得里面包含着毛姆本人想要倾诉和喷薄的话语。在他的人生轨迹中,刚开始的写作生涯郁郁不得志,评论界认为他的作品不够冷静深刻。他辗转到写戏剧后,火热程度一发不可收拾。这才完美地延续了他的文学梦。若不是戏剧拯救了他,想必他会从熠熠生辉的天才“堕落”到郁郁寡欢的俗人中。
实现梦想的道路曲折又坎坷,可是那些层层叠叠的人影在路上忙忙碌碌地行走着。头顶上的月亮大得仿佛能够踮起脚尖就能够触碰。有人急急行使,忘了周围的风景。有人走了一半,开始走回头路。有人沐浴在朗朗月光下,先捡起脚边的六便士,再抬头看看那颗又大又漂亮的月亮。
月亮与六便士名著读后感(精选篇3)
不久前便拜读了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记忆深刻的是书中主人公斯特里克兰德追寻艺术梦想的道路上,表现出对人情与人性的摒弃和过分自私的态度。也总是想起里面的一句话“只有诗人同圣徒才能坚信,在沥青路面上辛勤浇水会培植出百合花来。”
斯特里克兰德生活过三个地点:英国伦敦、法国巴黎、塔希提岛,也在这三个地方分别经历了三个女人:妻子艾米、朋友的妻子布兰妮、土著少女艾塔。
伦敦,土生土长生活了四十几年。有一份在证券公司稳定且收入不错的工作,一双聪慧乖巧的儿女,妻子艾米贤惠且知书达理。留下一张纸只字片语,就轻而易举抹掉了前面走过的人生轨迹。
巴黎,凭着对绘画的一腔执念,沉迷于梦想一发不可收拾。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变得不近人情,一切与己无关。病重时得到了朋友妻子布兰妮的悉心照顾,恼恨的是凭着自己无所谓心理下毁掉了朋友的生活甚至布兰妮的生命。他还能摊摊手说,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不堪一击的生活,以及被生活压迫下人性的丑陋。梦想又是什么呢?
之后经过马赛到达塔希提岛,这是他灵魂出窍之后得到升华的地方,在这里他与心中的梦想毫无阻隔。有着一个默默守护他,忠诚于他梦想,叫做艾塔的土著少女。即便是他快到生命终点,也无损他绘画才能的发挥。梦想可以实现,但原来如此艰辛!
看完这本书后,我的心绪一直久久不能平。这样的男人不是典型的渣男吗?他的出走,做丈夫做父亲的责任去了哪里?抢走朋友之妻,人性的底线在哪里?这些让我感到愤怒,任何对梦想的追求都不应该是自私甚至脱离道德的借口。
文末描述了斯特里克兰德病死后盛名,把视角又重新拉回到了他结发妻子与一对儿女身上。她们心里压根没有想过要关心斯特里克兰德这些年的遭遇,倒是因为他的盛名,极力标榜曾经的关系,假装付出和理解。如果没有盛名,他们是否还愿意提起这个曾经丢弃她们的人?如果没有原谅,何必假装美好?人性的碰撞果然脆弱,道貌岸然的面具在现实对比下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思至为什么思特里克兰德非要去画画呢?文中他说:“我必须画画。我身不由己。”对潦倒的处境、刻薄的蜚语、拮据的生活都能泰然处之,这也许是信念的魅力了吧,引领着纯粹的灵魂一路前行。
梦想人人有,在现实中有多少人能够坚持呢?生活中渐行渐远,很容易就忘记了初心,很容易就有理由说服自己放下,很容易就把别人的看法筑在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壁垒里……也许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大的魄力与自己决裂,但生活给予的馈赠本就是独一无二。做自己想做的,内心真实快乐就好。
月亮很美很孤独,看上去很近却那么远,要做的就是清醒的活着!
月亮与六便士名著读后感(精选篇4)
你想要月亮,可给你六便士又嫌少。——题记
作者说这个标题是他随手起的和主题无关,但我觉得这个标题起的太妙了。在无数的选择中,是抬头仰望月亮还是低头去捡六便士,这两个选择也直戳新闻人的胸口,是理想还是现实?
书中的斯特里克兰德和挣扎的凡人不同,他转身追寻理想再也没有回头,可以说是荒诞的可笑的。一个毫无绘画基础四十岁的中年大叔执意作画,放弃了令人羡慕的家庭以及安稳的工作。
他在乎成名么,不,他根本不在乎。他所有的钱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画画,甚至连生理欲望被他厌恶。他只想要内心的宁静。他被讥讽,被唾弃,可他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新闻理想新闻真实,新闻人挂在嘴边的东西,哪一个人可以拍着胸脯保证绝对做到?最初选择这条路靠着的是理想,支撑走完却需要面包。所以,是不是最后都会向生活妥协,但这本书就是要告诉你,可以反抗生活。
我想如果斯特里克兰德死后他的画没有出名,那么就是一场悲剧,可即便他死后变成了瞩目的画家,那一把被他安排的大火烧光了他所有画作,依旧是一场悲剧。所有可能的传世经典都注定湮灭,但世人的评价他才不在乎。
书里我最喜欢这样一段话。
“我总觉得大多数人这样度过一生好像欠缺点什么。我承认这种生活的社会价值,我也看到了它的井然有序的幸福,但是我的血液里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渴望一种更狂放不羁的旅途。我的心渴望一种更加惊险的生活。”
希望做新闻人的我们,在月光下更孤独勇敢。
月亮与六便士名著读后感(精选篇5)
人往往不是自己渴望成为的人,而是不得不成为的人。———题记
看完了《月亮与六便士》,我合上书,眼前浮现出一副景象:“孤独的灵魂怀着不为人知的幻想,终于向他梦寐中的岛屿进发。灰蒙蒙的大海在凛冽的北风下白沫飞溅,他凝望着再也不能相见的法国海岸渐渐淡出视线,他的风度堪称豪迈,他的灵魂堪称无畏。”
《月亮与六便士》是作者毛姆在游经塔西提岛回到欧洲后,以法国印象派大师保罗高更为原型写成的。作者以第一人称视角“我”的角度来写,书中情节不乏虚拟编造,但却感受到作者的真情流露。
本书的主人公斯朱兰,在安享天命的年纪,放弃美满幸福的家庭和稳定的证券经纪人工作,选择了一条艰辛却瑰丽壮阔的画家道路。
这需要一种巨大的勇气,这是来自真正艺术家才具有的勇气,为了追寻广阔宇宙里的明月,放弃唾手可得的物质世界,甘愿牺牲自己。
在忙碌如蝼蚁的众生眼里,在为了饱腹之欲遵守公序良俗的世人眼里,斯朱兰无疑是一个离经叛道的破坏分子。没错,大多数人通常无法摆脱道德良知的枷锁,但却在某些语言或举动中流露出他们与生俱来的阴暗面,就像斯朱兰太太在失去丈夫后拜托“我”挽回斯朱兰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怜模样,“不知是因为依然爱他,还是怕人蜚短流长:在她破碎的心里,爱情遭践踏的痛苦似乎掺杂着年轻的我极为不耻的虚荣受挫之伤。”
就像斯朱兰太太对于“我”的帮助扶持,“我”在察觉到斯朱兰太太过分热情的同时,也承认被帮助是一件乐事,但“同情心是一种奇妙力量,屡遭某些人有意的滥用:为施展巧术,他们恶虎般扑向遭难的朋友,饥渴之状让人不寒而栗。他们的关怀像井喷般汹涌,有时奔放得简直令蒙难者发窘。”在弱小无助的人面前,张牙舞爪地展现聪明才干不过是为了满足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和虚荣心罢了;就像玫瑰小姐在得知斯朱兰抛家弃子之后,她向“我”透露口风时,“不仅是脸,整个身体都透着兴奋。”,并且“她跟小说家似的,只给我透露一点口风,非说约了牙医,神气十足地走了。”大概在玫瑰小姐心里,这件事不仅仅是可供消遣的谈资,更是让斯朱兰太太颜面尽失:往日充满圣母光环的女主人跌落神坛,沦为被丈夫抛弃的一无所有的老女人。这终于让玫瑰小姐的嫉妒心理稍微获得一点平衡感,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作者对斯朱兰太太社交圈里各色人物的刻画,可以说充满了对斯朱兰毫不掩饰自己脱离公序良俗,任心中猛兽肆意妄为的怜悯。“我不信他会给爱情弄得神魂颠倒,他绝不会忍受任何外在的桎梏。依我看,他生命中只有那迷也似的热望,无休止地驱使他奔向一个他自己都不清楚的目标:若有任何东西妨碍征程,他会从心底把这东西拔除,哪怕惨痛不堪鲜血淋漓也在所不惜。”
在毛姆笔下,斯朱兰充满了天才的光辉,他无畏饥寒交迫,为了心中月亮,他可以在巴黎的破旧旅馆里过活,穿一件破旧的福克衫:他可以在马赛的繁忙街头颠沛流离,与凶猛强壮的硬汉打架:他可以在大溪地人迹罕至的小岛上忍受疾病的折磨,坚持不下山。
毛姆允许斯朱兰像孩子般幼稚,不谙世事任性妄为。在毛姆眼里,这些在社交场合佯装高贵,心里却并存着狭隘与慷慨,恶毒和善良的芸芸众生,还不如斯朱兰。优雅矜持的幕布下隐藏着邪恶放荡的戏码,而肮脏无耻的泥土中却孕育着坚忍不拔超越神迹的创造力,前者让人眉头一皱,后者却让人回味无穷。况且斯朱兰所创造的美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美怎么可能像石头那样丢在沙滩上,给漫不经心的路人顺手拾捡?”
而书中安德鲁夫妇对斯朱兰背弃家庭,追寻自我的嫌恶和谩骂,也就证明了毛姆所说“良心是潜入自我堡垒最深处的密探,人类太渴望同类的认可,太恐惧同类的谴责。”对从众心理的讽刺——“它是把个人捆绑于整体的强韧纽带,逼你把社会利益置于自身利益之上:常人哄自己吃这一套,卑躬屈膝沦为奴隶,自以为登上荣耀之椅。他为自己良心大好而骄傲,对不服规矩者怎么骂都嫌不够狠。”
不得不说斯朱兰是整齐划一的流水线上跳出的钉子,是19世纪英国上流社会里一个蹩脚的音符。但斯朱兰所创造的唯美画卷却是独一无二的,他坦荡赤裸的自私行为却是纯粹的。
如果说斯朱兰所追求的是美,那么毛姆笔下另一个人物“亚拉伯罕”追求的则是真理。
亚拉伯罕在因为他辞职让位却名利双收的同事埃里克卡麦眼里,简直是一个大傻瓜——“有脑子没个性”。本是无人能望其项背的外科手术天才亚拉伯罕,却辞掉人人垂涎的职位,来到公立医疗机构做医生。他可以粉碎自己人生的基石,只因内心在亚力山卓港码头的甲板上发生的奇异变化,于是拎包上岸,开始风餐露宿的旅程,这是那些沉浸在名利场里的埃里克卡麦们无法体会到的快乐和自由。
当看到“做你想做的,生活在你喜欢的环境中,求得内心安宁,就是糟蹋自己的人生?成为年入过万的知名外科医生,娶个美娇娘就是成功?”我不由得想到自己,虽然我有一份在银行的体面工作,但我还是毅然辞去。为此我背负手头拮据的窘迫,背负朋友离我而去的孤独,背负家人的责骂。在旁人眼里的我,正如文中卡麦所说:“把自己的人生糟蹋成那样,也太不像话了。”
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平凡人,但我依然有选择人生道路的权利,哪怕只是为了自由,为了创作的梦想。而为了迎合世俗的眼光,为了维持周遭的人际关系,为了得到他人的信任好感,在浑浑噩噩中度过青春才是最可怜的失败。
斯朱兰和亚拉伯罕的冒险人生给人一种鼓舞人心的力量,但《月亮与六便士》中的另一位男主人公则给了斯朱兰第二次生命,那就是同为画家的德克司卓夫。这是一位和冷漠无情的斯朱兰截然相反的人。德克为人善良,对爱人朋友情深义重,却天赋平平,与斯朱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然而在毛姆笔下,可怜执拗的德克和斯朱兰几乎占据一样的分量,他们身上都有一种赤诚的品质。斯朱兰赤诚地追求美,而德克赤诚地追求温暖和爱意。
没有了德克,很难有日后登上绘画创作巅峰的斯朱兰。德克不仅是一个男人,更像是一位母亲,他救活了濒临死亡的斯朱兰,向不爱自己的女人苦苦哀求,容忍多数男人不能容忍的出轨行径——自己的妻子和曾经帮助过的男人,甚至要和给自己难堪的落难者同住。
德克给予斯朱兰物质上的帮助,在精神上也毫不动摇地支持他,从这点来说,德克也是美的忠诚教徒。在面对斯朱兰给妻子布兰琪描绘的人体画像时,德克“不太清楚我是怎么了。本想在画上捅个大窟窿,抬起胳膊浑身力气都使上去,却忽然看清了。那是件艺术品,我不能动它,我怕。”
在德克身上,斯朱兰的人性丑陋一面显露无疑,这大概也是毛姆唯一愿意让自己把斯朱兰拉下神坛的人物。
德克散发出一种人性之美,他对柔情和爱意有赤诚的渴望,这使他在追求真善美的道路上着魔一般地坚持,就如斯朱兰对艺术的忘我牺牲。
在这深沉的夜色里,月亮在照亮人们回家的道路,又有多少人愿意放弃六便士,抬头看一看月亮呢?